文章來(lai)源：《中國青年報》 發布時間：2017-03-09
“我贊同加強國(guo)有資產(chan)監管(guan)。應該還(huan)國(guo)有企業真正的市(shi)場主體地(di)位，而(er)不能把國(guo)企當作‘車間’。”3月7日，在全國(guo)政協(xie)(xie)第(di)十二(er)屆四次會議(yi)經濟界別的小組(zu)討論中，全國(guo)政協(xie)(xie)委員、中國(guo)移動(dong)原董(dong)事長奚國(guo)華說(shuo)。
一個讓不(bu)少(shao)國(guo)企老總感到困惑的(de)問(wen)題(ti)是(shi)，在國(guo)有(you)資(zi)產買賣過程中，“國(guo)有(you)資(zi)產流(liu)失”的(de)邊界不(bu)清晰。
“有的國(guo)(guo)企，把一(yi)些自己管(guan)不(bu)(bu)好的‘壞資產’‘爛資產’也抓在(zai)手上不(bu)(bu)敢賣，不(bu)(bu)敢盤(pan)活，一(yi)盤(pan)活就害怕別人告(gao)狀(zhuang)說這是‘國(guo)(guo)有資產流(liu)失(shi)’。這個(ge)帽子可不(bu)(bu)小(xiao)。”全(quan)國(guo)(guo)政協委員、銀監會原主席劉(liu)明康拋出這個(ge)話題(ti)。
全國(guo)(guo)政協委員、中石化集團原董事長傅(fu)成(cheng)玉也有(you)(you)相同的看(kan)法。3月(yue)8日上(shang)午，在(zai)(zai)經濟(ji)界別舉行(xing)的一(yi)場聯組討論會上(shang)，傅(fu)成(cheng)玉說，國(guo)(guo)企改(gai)革之所以慢，一(yi)部(bu)分原因在(zai)(zai)于“大部(bu)分國(guo)(guo)有(you)(you)企業還在(zai)(zai)等待(dai)上(shang)級文件(jian)和指示(shi)。即(ji)使一(yi)些(xie)現有(you)(you)法律法規和政策(ce)制(zhi)度允(yun)許的改(gai)革，也進行(xing)不下去。一(yi)是怕被說‘搶跑’，二是怕被說用(yong)國(guo)(guo)有(you)(you)資(zi)產流失修補壞(huai)賬(zhang)，因此步子邁得謹小慎微。”
按照市場規律(lv)，有的壞資產就必須賣(mai)掉(diao)。劉(liu)明康委(wei)員(yuan)說(shuo)，十(shi)幾年前(qian)，他在任職中國光大(da)集(ji)團有限總公司董(dong)事長時，曾(ceng)經“流(liu)失”掉(diao)旗下70個企業中的65個。
“當時(shi)光大在做(zuo)手(shou)表，日本的機芯買過(guo)來，做(zuo)個盒子就成了光大手(shou)表。我問這家公司當時(shi)的領導(dao)，光大做(zuo)的手(shou)表什么時(shi)候能超過(guo)精工、浪琴呢？有(you)(you)戰略規劃嗎？沒有(you)(you)人(ren)吭聲。這樣(yang)的企業為什么不賣掉？當時(shi)光大在柬埔寨有(you)(you)鋸木廠(chang)，沒做(zuo)多久就與當地人(ren)發生了沖突，出了安全事(shi)故……”
“像這(zhe)樣(yang)的企業就(jiu)要‘流(liu)失’掉，不能握在手(shou)上。”劉明康(kang)委員說。
除此之(zhi)外(wai)，國(guo)(guo)企改革還有(you)不(bu)少(shao)“風險”和(he)兩難之(zhi)處。“國(guo)(guo)家(jia)規定，國(guo)(guo)有(you)資(zi)(zi)(zi)產(chan)產(chan)權交易(yi)價格不(bu)能低于企業凈(jing)資(zi)(zi)(zi)產(chan)。但有(you)時(shi)候，公司的市(shi)值低于凈(jing)資(zi)(zi)(zi)產(chan)，如果(guo)在這(zhe)種情況(kuang)下(xia)將國(guo)(guo)有(you)資(zi)(zi)(zi)產(chan)賣出，就(jiu)是(shi)國(guo)(guo)有(you)資(zi)(zi)(zi)產(chan)流失嗎？”有(you)委員指出在這(zhe)種情形下(xia)的兩難——按(an)(an)照賬面價格賣，沒有(you)人買；按(an)(an)照市(shi)值賣，就(jiu)有(you)國(guo)(guo)有(you)資(zi)(zi)(zi)產(chan)流失之(zhi)嫌(xian)。但如果(guo)不(bu)賣出去“止損(sun)”的話，這(zhe)樣的壞(huai)資(zi)(zi)(zi)產(chan)日益貶值、萎縮，反(fan)而給整(zheng)個集團帶來負債。
有委(wei)員(yuan)提出，即便按照(zhao)高于(yu)賬(zhang)面價(jia)格的(de)市(shi)值價(jia)格，非常“劃算”地把國有資產賣出去，也(ye)存(cun)在(zai)風險。“如果過兩天這(zhe)個企業(ye)的(de)市(shi)值又漲了，就(jiu)會有人(ren)質問‘誰(shui)賣掉的(de)？’”
一些委員還(huan)對審計(ji)過程中如何認(ren)(ren)定“國(guo)(guo)有資(zi)產流失”存在(zai)疑慮。奚國(guo)(guo)華委員舉了一個(ge)例子：“2010年，中國(guo)(guo)移動(dong)認(ren)(ren)購浦發銀(yin)行20%股權。我(wo)認(ren)(ren)為這個(ge)交易是(shi)(shi)(shi)劃算的。雖然現在(zai)銀(yin)行的市(shi)值(zhi)比(bi)較低，但是(shi)(shi)(shi)它(ta)的盈利(li)能力特別(bie)強。中國(guo)(guo)移動(dong)持有的浦發銀(yin)行股份，每(mei)年可以貢獻1%左(zuo)右的利(li)潤，這應(ying)該說是(shi)(shi)(shi)一個(ge)比(bi)較好(hao)的水(shui)平。但審計(ji)不看利(li)潤增了多少，只看現在(zai)這20%的股權比(bi)買的時候價格更(geng)低。因此，每(mei)年審計(ji)都給加(jia)一條‘國(guo)(guo)有資(zi)產流失’，讓我(wo)們很難(nan)受。”
“未(wei)來的改革中，這些問(wen)題都(dou)要(yao)加以明確，而不是喊幾句口號就算了。”奚國華說。
國(guo)有資產(chan)流轉(zhuan)，不可能每一筆都是成(cheng)功(gong)的，當然(ran)也會有問題出現。“如(ru)果10筆生(sheng)意中(zhong)(zhong)有9筆成(cheng)功(gong)了(le)，那(nei)都是應該(gai)的；只(zhi)要有1筆失(shi)敗了(le)，就會是問題。這其中(zhong)(zhong)缺乏(fa)‘容錯機(ji)制’。”奚國(guo)華說。
還有一(yi)些委員提出，要(yao)給企業(ye)更多(duo)的自(zi)主權。
奚國華說，“為了(le)防止亂發錢(qian)，監管部門不(bu)僅給(gei)有(you)的(de)國企(qi)規(gui)定(ding)(ding)了(le)工資總額，甚至連公司(si)內部的(de)分配比(bi)例都(dou)定(ding)(ding)好了(le)。國有(you)高科技企(qi)業或互(hu)聯網企(qi)業想要去(qu)和馬云、馬化(hua)騰競爭，卻沒有(you)一套互(hu)聯網公司(si)的(de)運營(ying)機制，肯(ken)定(ding)(ding)是不(bu)行的(de)。”
“我覺得(de)，國(guo)(guo)企(qi)老(lao)總和民(min)企(qi)老(lao)總一樣(yang)聰明，或者(zhe)說——我們并(bing)不笨。”奚國(guo)(guo)華委員的(de)話惹得(de)不少人笑出了聲，“關鍵問題(ti)是，要把國(guo)(guo)企(qi)和國(guo)(guo)有經濟搞活、放開(kai)，創(chuang)造一個良好的(de)發展生存環境。”
會(hui)不會(hui)一放開(kai)就亂呢(ni)？傅成玉(yu)認為，這一輪(lun)國企改革(ge)所處的法(fa)(fa)律法(fa)(fa)規、政策(ce)制(zhi)度和(he)監管(guan)環境，已(yi)經與(yu)上一輪(lun)有了天壤之別。“只要按照現有的法(fa)(fa)律法(fa)(fa)規和(he)制(zhi)度，公(gong)開(kai)透明(ming)地運(yun)作(zuo)，完全可以防止國有資產流(liu)失。”
本文章摘自(zi)《中國青年報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