發布(bu)時(shi)間：2016-08-10
對互聯(lian)網(wang)一(yi)代(dai)來說，四(si)〇四(si)是(shi)(shi)熟悉(xi)的數(shu)字，它意味著網(wang)頁錯誤代(dai)碼（404）。但大多數(shu)互聯(lian)網(wang)一(yi)代(dai)不知道的是(shi)(shi)，四(si)〇四(si)是(shi)(shi)在西北戈壁灘上矗立57年(nian)之久的核(he)工業(ye)(ye)基地，曾經創造出包括第一(yi)個反應堆、第一(yi)條核(he)材料生產線在內的“核(he)工業(ye)(ye)十(shi)個第一(yi)”。
涉核工作，不怕
今年剛(gang)從四川大學化工專業畢業的肖(xiao)詩蕾告訴中國青(qing)年報記(ji)者(zhe)，她當初(chu)選擇來到(dao)這(zhe)里，中核四〇四有限公司（以下簡稱四〇四）的神秘感起到(dao)了不小的作用(yong)。
這位90后(hou)的(de)川(chuan)(chuan)妹(mei)子自(zi)(zi)嘲是個“好吃懶(lan)做”的(de)人(ren)。在(zai)四川(chuan)(chuan)生(sheng)活了22年的(de)她，一心想離開四川(chuan)(chuan)，讓自(zi)(zi)己變得成熟一點(dian)、獨立一點(dian)。
四〇四的涉核(he)工作沒(mei)有嚇倒(dao)她(ta)。雖然大學(xue)學(xue)的是非(fei)核(he)專(zhuan)業(ye)，但肖詩蕾從學(xue)長學(xue)姐(jie)那里打探了一些消息，這讓她(ta)覺得輻射其實沒(mei)有想象的那么(me)大。
肖(xiao)詩蕾認為，與傳統化工相比，核化工只是(shi)處(chu)理的(de)原料(liao)不一樣(yang)，她(ta)的(de)專業技術(shu)并不會(hui)荒廢掉(diao)。更何況(kuang)，這里(li)有(you)全國唯一的(de)乏燃料(liao)后處(chu)理中間試驗(yan)廠(chang)等(deng)著她(ta)施展拳腳。
愛(ai)看戰爭片的(de)父(fu)母沒有阻攔她(ta)。可(ke)同學們還是(shi)(shi)對此抱有不同的(de)看法：“你去了待不上一個(ge)星期就會回來，那(nei)里(li)就是(shi)(shi)戈(ge)壁灘嘛。”
苦頭的(de)確不(bu)(bu)少。剛到嘉峪關時，肖(xiao)詩蕾感覺(jue)喉嚨很干，一直喝水(shui)，她(ta)覺(jue)得自己肯定生(sheng)病(bing)了(le)。不(bu)(bu)過，兩個星期(qi)下來，肖(xiao)詩蕾已經基(ji)本適(shi)應了(le)這里(li)的(de)環境，還會反(fan)過來吐槽成(cheng)都“蒸籠(long)一樣的(de)天氣”。她(ta)挺(ting)滿意自己的(de)選擇(ze)：“公(gong)司是(shi)非常公(gong)平的(de)，人才到這邊來完全有發(fa)展(zhan)空間。”
據肖詩蕾介紹，她的(de)(de)(de)學長學姐現在發展得(de)都很不錯。有位(wei)(wei)工作(zuo)一(yi)(yi)年的(de)(de)(de)學姐，已(yi)經開(kai)始自己管(guan)理(li)項目(mu)了。另外一(yi)(yi)位(wei)(wei)工作(zuo)兩年的(de)(de)(de)學長，更是成為價值幾千萬元的(de)(de)(de)子(zi)項目(mu)的(de)(de)(de)負責人。
肖詩(shi)蕾對(dui)未來(lai)也有自己(ji)的(de)打算：“我不(bu)需要自己(ji)能(neng)當總工，但是我要讓自己(ji)達到一個高度，不(bu)會輕易地被人取代。”
黃沙戈壁掩蓋不了發展潛力
同是90后，河(he)南小伙兒王中魁進入四〇四的故(gu)事更具有戲劇(ju)性。
原本一心(xin)打算(suan)留在(zai)鄭州某設計院的(de)(de)王中魁(kui)，卻被那家單位(wei)放了(le)鴿子(zi)，只(zhi)得再(zai)次(ci)面對(dui)就業壓力更(geng)大的(de)(de)春招季(ji)。
在(zai)(zai)網上看到(dao)四〇四赴鄭州大學的招(zhao)聘行程后，王(wang)中魁托(tuo)女朋友幫他(ta)投了(le)簡歷，又(you)從實習(xi)所在(zai)(zai)地(di)杭州風塵仆仆地(di)趕到(dao)了(le)四〇四招(zhao)聘行程的下(xia)一站——合(he)肥。面試(shi)官照顧他(ta)遠道而來(lai)，讓(rang)他(ta)第一個面試(shi)，他(ta)就這樣敲定了(le)人生的首(shou)份工作。
王中魁(kui)還清楚地記得來到四〇四那天(tian)(tian)(tian)的情景。報到當天(tian)(tian)(tian)，他(ta)在(zai)火車上看了(le)一整天(tian)(tian)(tian)的黃沙戈壁，“當時感覺心都(dou)涼了(le)”。
失(shi)落(luo)感也曾出現在工(gong)作(zuo)(zuo)上。入職(zhi)不久，王(wang)中魁就被(bei)派往某研究院(yuan)參(can)與核設施退役項(xiang)目，專業學的是(shi)自動化，做(zuo)的卻是(shi)施工(gong)日(ri)志、安全(quan)日(ri)志等(deng)文本資料的整(zheng)理工(gong)作(zuo)(zuo)。
剛開始(shi)，王中(zhong)魁(kui)的(de)確心里沒底(di)。面對最基本的(de)廢物(wu)轉移單，他也會有“這是(shi)啥東(dong)西”的(de)疑問。好在(zai)，同事留下了(le)不少U盤資(zi)料，王中(zhong)魁(kui)先是(shi)仿效固定的(de)模板，而后又根(gen)據研究院的(de)要求繼續修(xiu)改，慢慢地就勝任了(le)工作(zuo)。
最初選(xuan)擇核(he)工業(ye)(ye)時，王中魁只(zhi)是覺得這個行(xing)業(ye)(ye)“高大上”。從事核(he)設施(shi)退役工作后，他更清楚(chu)地了解到這個細分行(xing)業(ye)(ye)的潛力。
目(mu)前(qian)，核(he)設(she)(she)施(shi)退役(yi)和(he)放射性廢物治理在國(guo)內外(wai)都有很大的(de)市場份(fen)額(e)。現在國(guo)內正處于第(di)一批和(he)第(di)二批核(he)設(she)(she)施(shi)的(de)退役(yi)階段，有挺多的(de)勞(lao)務項目(mu)。憑借(jie)豐(feng)富的(de)經驗，中核(he)集團(tuan)很有可(ke)能走出中國(guo)，幫助(zhu)別的(de)國(guo)家進(jin)行核(he)設(she)(she)施(shi)退役(yi)。
隨著工作的(de)步入正軌，王(wang)中(zhong)魁也有了(le)把家安在這里的(de)想法(fa)。今(jin)年4月，當時支持他進入四〇四的(de)女朋(peng)友，申請從鄭(zheng)州(zhou)調(diao)到嘉峪(yu)關的(de)方特歡(huan)樂(le)世(shi)界。
有時，王中(zhong)魁(kui)也會與自己的(de)同(tong)(tong)班(ban)同(tong)(tong)學相比較(jiao)。除了“離家有點遠”，相對(dui)于鄭州(zhou)的(de)房價和工資水平，嘉峪關的(de)生活確(que)實稱得上安逸(yi)。
有些事情沒法拿物質衡量
門(men)朋飛選擇四〇四，則和自己年少時的兩次叛逆有關。
2006年夏天(tian)，高考(kao)成績不(bu)理想的(de)(de)門朋(peng)飛(fei)最后一個遞交志愿(yuan)，他看到班里的(de)(de)同學(xue)(xue)(xue)都(dou)報考(kao)了陜(shan)西省(sheng)內(nei)的(de)(de)學(xue)(xue)(xue)校。為了避免(mian)志愿(yuan)撞車的(de)(de)情況(kuang)，他最終(zhong)選擇了省(sheng)外院(yuan)校的(de)(de)涉核(he)專(zhuan)業(ye)——南華(hua)大學(xue)(xue)(xue)的(de)(de)核(he)工程(cheng)與(yu)核(he)技術。
當(dang)時的(de)(de)門朋飛(fei)，只(zhi)是在高中時學習過關(guan)于核的(de)(de)一些原理，“覺(jue)得原子彈很(hen)‘高大(da)上(shang)’，具體咋回事兒不(bu)清(qing)楚(chu)”。報(bao)志愿的(de)(de)時候(hou)，家里人不(bu)了解，老(lao)師們都反對(dui)，他只(zhi)好“我的(de)(de)事情我做主(zhu)”。
等到(dao)2010年畢(bi)業(ye)時，有家在西安(an)的核儀器(qi)廠，點名(ming)想讓(rang)他(ta)回陜(shan)西工(gong)作(zuo)，可(ke)是(shi)性格叛逆的門朋(peng)飛就想“離家遠一點”。于是(shi)，當(dang)(dang)四〇四在學校(xiao)開報(bao)告會時，他(ta)當(dang)(dang)場就把簡歷(li)遞了上(shang)去。
其實，他選擇去四〇四還有另(ling)一層(ceng)考慮，他知道這里有許多涉核的機(ji)密(mi)工(gong)作，也對此(ci)充滿興趣。
最初，分(fen)公司(si)沒(mei)有(you)讓門朋飛(fei)搞科研。他(ta)在(zai)物(wu)理檢驗班里搞過設(she)備維護，出過黑板報，還寫過宣(xuan)傳(chuan)(chuan)稿。沒(mei)想到(dao)，身(shen)為工科生的(de)他(ta)，竟然(ran)可以把快板語言和近體詩融入(ru)宣(xuan)傳(chuan)(chuan)材(cai)料中(zhong)，頗受領(ling)導的(de)賞識。然(ran)而，當得知(zhi)入(ru)選公司(si)宣(xuan)傳(chuan)(chuan)人員培訓班時(shi)，他(ta)卻對自己(ji)的(de)職業發展(zhan)焦慮起來。
一(yi)(yi)心想做技術的(de)門朋(peng)(peng)飛(fei)(fei)多次向領(ling)導反(fan)映自己的(de)愿望，2012年(nian)6月，他終于被調(diao)到(dao)四(si)〇四(si)的(de)明星班組——“張(zhang)同(tong)星班”，負責某材料制備技術研究項(xiang)(xiang)目。對項(xiang)(xiang)目一(yi)(yi)片懵懂的(de)門朋(peng)(peng)飛(fei)(fei)，先是跟老(lao)師傅一(yi)(yi)起磨合設備，然后(hou)又(you)總結(jie)課題組15年(nian)來(lai)的(de)成功經驗，逐漸發現(xian)了工藝中(zhong)的(de)幾處紕漏(lou)。
在一年(nian)多的實驗(yan)(yan)過(guo)程中，課題組(zu)累計開(kai)展模擬試(shi)驗(yan)(yan)100余次(ci)(ci)，進(jin)行(xing)工(gong)(gong)藝改進(jin)5處，開(kai)展熱試(shi)試(shi)驗(yan)(yan)4次(ci)(ci)，使得該材料的產(chan)率有了顯著提高。2013年(nian)9月(yue)，門朋(peng)飛競聘(pin)成為分(fen)公司(si)內最(zui)年(nian)輕的副主任(ren)工(gong)(gong)程師。
如今，門朋(peng)飛兼任項目管(guan)理員一職。不(bu)同(tong)于課題(ti)負責人(ren)，項目管(guan)理員還要監督課題(ti)的進(jin)展，給項目提供(gong)技術(shu)和(he)物(wu)資的保障，這使他(ta)感覺很辛苦。
可是，有時(shi)他又覺得(de)有些事情沒法拿物質衡(heng)量。門朋飛告訴中國青年報記者(zhe)，四(si)〇四(si)的第一批(pi)老專家，每月只有5000元的退(tui)休工資。不過，每次一有技術論(lun)證會，他們仍然會從外地趕到北京，參與(yu)討論(lun)。
勞模精神還不夠
喜歡看《士(shi)兵突(tu)擊》和《亮劍》的李振(zhen)峰，曾被同事們(men)稱為(wei)“最能(neng)‘扛’的車間領導”。他2007年碩士(shi)畢業于(yu)湖南大學，才過3年時間，就(jiu)已由一(yi)線(xian)員工成長為(wei)車間副主任(ren)。
實(shi)際上，他的轉(zhuan)變之路并不輕(qing)松。
李振峰(feng)本科(ke)學(xue)的是(shi)化學(xue)，碩士學(xue)的是(shi)分析化學(xue)。工作后，領導卻把(ba)他派去了工藝崗位。
李振峰早有(you)心理(li)(li)準備。他說，在(zai)學(xue)校掌握的(de)是學(xue)習(xi)能力，以前學(xue)過(guo)的(de)高等數學(xue)、理(li)(li)論(lun)物理(li)(li)都能用上。“你不一(yi)定(ding)非(fei)要記住，但是出了問(wen)題，你一(yi)定(ding)要知道去(qu)哪里查”。
在2007年(nian)前，四(si)〇四(si)科班(ban)出身的本科生(sheng)很少(shao)，再加上一部分函授(shou)生(sheng)，就組成(cheng)了廠里(li)的技術(shu)骨干。這給四(si)〇四(si)帶(dai)來的問題是(shi)理論(lun)研究不足。老師(shi)傅可以憑(ping)經驗調節流化床的空塔氣(qi)速，就是(shi)不會計算，也解釋不清楚。
通過將李振峰這樣的(de)大學生(sheng)下放到車(che)間的(de)方式，四(si)〇四(si)的(de)老工(gong)人和大學生(sheng)加強了知識(shi)上的(de)互(hu)補，也實現了理論與(yu)實踐的(de)結合(he)。
2010年(nian)時，李振峰主管的生產線曾經(jing)出現了故障。為此，他在崗位上(shang)整整工作(zuo)了三天三夜(ye)，才(cai)將(jiang)生產線維修(xiu)好，從(cong)而(er)挽救了幾(ji)千萬元的產能。
李振峰表示，他(ta)對(dui)當(dang)時的(de)(de)表現的(de)(de)確很自(zi)豪。但(dan)是，現在的(de)(de)四〇四，不僅需(xu)要累(lei)死累(lei)活的(de)(de)勞(lao)模(mo)精神，還需(xu)要管(guan)理(li)上的(de)(de)創新。
為此，他改進(jin)了鈾轉化設(she)備的(de)檢修模(mo)式，將全面的(de)、大量的(de)檢修，轉變為輪換型、循環式的(de)檢修。一個星期檢修一部分設(she)備，既能保障產(chan)量，又可以降低工人(ren)的(de)工作量。
依(yi)靠這個(ge)循環檢修的(de)創(chuang)新(xin)，以(yi)及(ji)一系(xi)列生(sheng)產線上的(de)安(an)裝調試工作，李振(zhen)峰(feng)先(xian)后(hou)獲得(de)中核集團創(chuang)先(xian)爭(zheng)優(you)“先(xian)鋒旗幟(zhi)”、第四屆“核城(cheng)十大優(you)秀青(qing)年”、甘肅礦區“勞(lao)動模范”等(deng)多項(xiang)榮譽稱號。
（本文章摘(zhai)自8月8日(ri)《中國青年報》）